辞去工作入山九年，他让世界看到鄂伦春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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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封锁了大兴安岭，一个鄂伦春老人扛着树枝走向她的小屋，在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天地间，回响着鄂伦春族的民谣歌声。彼时李京阳就在这一旁，悄然注视着这个静谧之冬，和这片土地上的鄂伦春族人。这一场景出现在短片《第9169个鄂伦春的孩子》中。

这一歌声被称为赞达仁，已经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意指鄂伦春族在森林中的即兴歌唱，而鄂伦春族还能即兴歌唱赞达仁的老人已不超过10个。

今年已是李京阳在大兴安岭驻足的第九个年头，他在山里的时日，从一开始一呆2个月，变成了现在一年中的10个月，每年他只在春节回去与家人相聚。从最初的“闯入者”，如今他俨然已成为鄂伦春族的一员。

辞去工作入山九年，他让世界看到鄂伦春族

作者：FY

编辑：张先声

辞去高薪工作，进入大山

《第9169个鄂伦春的孩子》让我们看到了李京阳现如今的生活。

辞去时尚商业导演的高薪工作，告别满世界跑的多彩生活，他只身来到大兴安岭。这一决定缘起于一次工作拍摄，那次拍摄中，他需要记录鄂伦春族的非遗技艺，他全程观察狍皮衣、狍角帽的制作技艺，用影像为它们做一个保留。森林中的鸟鸣虫语、纯净的空气给了他一次感官上的冲击，拍摄过程中，他发现比起工艺的留存，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更让他震撼。

这一次拍摄彻底改变了李京阳后来的生活。

起初，李京阳只是在自己的抖音号上尝试发送一条记录鄂伦春族老人唱诵赞达仁的视频，很快，视频播放量突破了千万，这位叫内淑梅的80岁老人，隆重地戴上了自己全部的饰品：包括13个手镯，3条项链，6个铃铛。自然流露的歌声叩问着每个焦虑都市人的心灵。听过的人，无不为之震撼。

每多拍一个老人，就在为这个文化多争取一些时间。回家面对大量素材的时间，成了李京阳一天中内心最宁静的时刻，他重新思考自己工作的意义，记录鄂伦春族的生活再次给了他某种确信感。

李京阳毅然决然辞去原本的工作，停止了自己在北京全部的项目，在这里租了房子，组建自己的团队，专心记录鄂伦春族人和鄂伦春族文化。

在拍摄的几年时间里，李京阳看着这些老人一个个离世。

他和这些老人朝夕相处，不仅记录他们的手工艺制作流程，更与他们的生活融为一体，老人的离世让他感到痛心，对时间感到更加焦虑，“你就再也没有答案了，这项手艺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留在山上的鄂伦春族人

鄂伦春族，我国人数最少的少数民族之一，根据2021的统计年鉴显示，2021年鄂伦春族的人口仅为9168人。他们世代生活在大小兴安岭的山中。

历史资料显示，鄂伦春族人以狩猎为生，过着一种几近原始的生活，却有着他们自己与自然环境相处的方式，同时也形成了这个民族最深的行为哲学。

尽管有他们自己的语言，鄂伦春族却没有自己的文字。在山中极为日常的时刻，他们即兴地、随时歌唱，关于这个民族的历史和故事，就藏在这些鄂伦春族老人的讲述与歌声中。

他们信仰具有自然属性和万物有灵观念的萨满教。这种宗教与该民族特有的原始观念是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的。

他们的宗教形式，表现为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萨满”（巫师）是沟通神人之间的使者，萨满教信奉的神灵相当多。

在自然崇拜中，也包括鄂伦春族对动物的崇拜，这样的崇拜，凸显了这个民族非凡的想象力。他们将动物的形状、行为和人相关联，使他们相信人和动物存在着某种特殊关系，产生了图腾观念，形成了图腾崇拜。

这也使得鄂伦春族人有着一些普遍的个性：淳朴、热情、物欲较低。

就这样，鄂伦春族和自然共生，打猎、做手工艺、唱歌、跳舞……千百年来，已经形成了他们自己的一方天地。

20世纪50年代，鄂伦春族人开始下山，关于他们的故事开始走进大众视野，而仍有相当一部分人留在了山上，坚守着原有的民族生活，这部分人，使得鄂伦春族的文化得以保留。

通过流媒体，让鄂伦春族人和世界对望

篝火旁，红色的火光和钴蓝色的天空交相辉映，穿着狍皮衣、戴着狍皮帽的鄂伦春族男女老少，牵起彼此的手，跳起了斗熊舞。手持着摄影机、穿着军大衣的李京阳围绕着这些满脸欣喜的人们，记录着他们这一刻的放松与和谐。舞动的鄂伦春族人，坦然地面对着摄影机的存在。

而随着李京阳的抖音账号被越来越多人看到，其中呈现鄂伦春族生活的内容引发了越来越多网友的认可和好奇，这也让鄂伦春族人感受到了一种肯定和接纳。

一些本地人开设了自己的账号，和全世界的网友进行互动，也有卖一些土特产和手工制品的，以改善自己的生活。

对李京阳来说，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希望能给当地的非遗传承人开设账号，协助他们拍摄和运营，使他们的手艺和文化重获生命。他希望能有更多人进入这个行业，使得传承人的后代感受到被认可，会更愿意传承这门手艺。

另一方面，他和鄂伦春族老人的对话，使得他的记录，成为口述历史的重要资料。没有文字，影像就成了鄂伦春族文化保存、传播的出口。

早年做时尚导演的工作经历使得李京阳对影像的操作已变得十分熟练，在他的镜头下，无论是那广袤的冰雪天地、相连成片的树木、鄂伦春族人头饰服饰上的精致图腾，都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擅长用镜头呈现感官上给人最大享受的画面。

而抖音成了传播这些影像的载体。

互联网时代，流媒体飞速发展，抖音成了人们最常使用的短视频平台之一。传播快、传播范围广是抖音最大的平台特色。李京阳看准了抖音平台的优势，利用它使得鄂伦春人的生活场景，快速地进入大众视野。

在记录之上，他正在进行形式上的创新。

点开李京阳的抖音账号，最新一条的视频是他带着鄂伦春族的伙伴来到了剑门关演出，通过一个简单的情节，展现了鄂伦春族的鼓舞、斗熊舞、手套舞、兽皮制作技艺。甚至结合了当下的热点，展现了鄂伦春族版本的“科目三”。如今，他的账号已有近乎18万的粉丝。

更多的网友了解了鄂伦春族的文化，他们那完全不同于城市人的生活对都市人来说是一种新鲜的景观，更成了一种心灵的告慰，和一次灵魂的逃离。多数网友也愿意支持非遗手工品，这对鄂伦春族人无疑也是一种鼓励。

截至目前，有很多学生假期来大小兴安岭当义工，也有很多游客慕名而来，使得这个原为贫困县的地方有了一些新的活力和希望。

近十年过去，鄂伦春族人已将李京阳视为他们自己人，看到李京阳游走在大小兴安岭的山中，他们也已习以为常。对李京阳自己来说，或许，他也早已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鄂伦春族人。

但更重要的是，他和他们一起行进在鄂伦春族的历史中，让世界看到了一道独有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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